從前的人好像更懂得這個道理：愛之不易，且行且珍惜。就像壞掉的物品可以反覆修補，而我們卻急著扔掉換新... ...
最近跟好友A吃飯。我們約在一間小居酒屋，或許上班族們經過一週的工作後，有滿腹的怨言需要宣洩，週五的傍晚人滿為患，來晚了的我們只能坐在外頭，以冰涼的啤酒配著台北街頭溫軟的風。
剛結束一段戀情的A說了：「為什麼現代人的愛情都不長久？」
我問：「你們怎麼認識的？」
A說：「交友軟體啊，Tinder。」
從早期的B B call到大哥大，再來是即時通、通訊軟體到交友軟體，人與人之間的距離愈來愈近，「情書」似乎變成很久以前的老派浪漫。
心裡在想什麼，傳個訊息對方馬上就收到；即使只是無聊的「在幹嘛」、「晚上吃了嗎」，把垃圾話當噓寒問暖，也是不需任何成本。但這也壓縮到了彼此的空間：以前那個年代通訊尚不發達時，訊息與訊息間的空檔，那番焦灼、猜測、琢磨與猶豫，讓每封訊息變得彌足珍貴，就像這首詩：
記得早先年少時
大家誠誠懇懇
說一句是一句
清早上火車站
長街黑暗無行人
賣豆漿的小店冒著熱氣
從前的日色變得慢
車、馬、郵件都慢
一生只夠愛一個人
從前的鎖也好看
鑰匙精美有樣子
你鎖了，人家就懂了——木心〈從前慢〉，出自《雲雀叫了一整天》
當沒有這些餘裕作為緩衝時，愛情間的一驚一乍都成了直球對決。小至訊息發送的頻率、對方有無讀取、簡短字句裡的說者無心但聽者有意... ...彼此間的距離像是美好的緩衝墊，隨著科技進步，也許我們因而變得更親密、更容易進入對方的生活，但似乎也因此少了個人空間，戀情頓時成為一種負擔。
感情間再親暱也不能失去私密感。圖源：pixabay
A說，那就少聯絡就好啦，這不是問題。只是，彼此好像都在騎驢找馬，感情愈來愈淡了... ...
我們不是處在資訊爆炸的時代。而是處在資訊爆炸後，撿拾滿地狼藉的時代。現代人即使沒有戀愛經驗，但從漫畫、小說、影集、電影、動畫等體驗得太多，無論怎樣的愛情都已不再被打動，看得太多，早已食傷。
不是早已對愛情沒興趣，就是對自己的理想對象有個框架，太過在乎理想型——不需要富有，但也不要窮；興趣要相近，但最好不要一模一樣，互補最好。住得太遠會NG，若對方父母健在且是大家庭？那可能就謝謝再聯絡。
你心中也有個「理想型」嗎？圖源：pixabay
以前的人價值觀傳統，或許比較認命；結婚是大事，即使不怎麼愛，但適合一起生活，也就這樣了。但現代人追求進步與完美，結婚與否不再重要，與此相對地，我們被瘋狂的鼓勵不斷去追尋最好的，工作、車子、感情都是。因為這樣騎驢找馬的心態，總讓我們忍不住自私地想，是不是會有更適合的人、更應該追求的人？
沒錯，要在理想與知足間找到平衡，不容易啊。但這樣追尋的過程，是否也放棄了很多東西或機會呢？
「你說得很對，」A把手中那杯酒一口乾了。「那我該怎麼辦呢？是不是不適合談戀愛？」
「你有很寂寞嗎？」
「是沒有。只是想說這樣一個換一個，也很累。」
自我追尋是現代人的課題。社會性的團結，已不是最首要的美德；家庭與家父長的壓力仍在，但愈來愈不被子女在乎。為了事業與工作，成家與戀愛不再是首要目標，為了追求自我成長，於是我們選擇去世界闖蕩。小情小愛已不夠看，比起與伴侶廝混一生而蹉跎，那我們寧願投資在自我成長上面。只有自己不會背叛自己。
我回答A。「是啊，你不適合談戀愛。至少目前的你，不適合。你其實也沒有很煩惱這個，只是想找藉口約出來喝酒吧？」
「不過比起喝酒，我比較喜歡吃烤肉串呢，哈哈哈哈。」
屬於小塔羅、小阿爾克那、小秘儀(Minor Arcana)的聖杯八(Eight of Cups)，代表自我追尋與探索。
由於不滿足，因此繼續追尋。圖源：https://aminoapps.com/c/pagans-witches/page/blog/eight-of-cups/aVbw_248H0ugBogB6rkPdaGBK0vdVZzWEKV
八個聖杯中間缺少的那一個，指出過往擁有的成就總是有美中不足。世上原無十全十美之事，我們可以全盤接受，也可能像聖杯八的這個人物一樣，把焦點放在殘缺之處，心懷失望，毫不滿足，於是出發去尋找失落的部份。
成功與否，其實並沒有把握，可能果真找到，也可能全盤皆輸。但，起碼這個人有勇氣行動。在占卜中出現這張牌，這象徵你由於失望和損失，而終止自己的計劃和行動。現在，你感覺就像逃跑了，走到了對未來充滿希望的地方。儘管存在不確定性，但你似乎充滿信心和興奮。
換個角度看，聖杯八也可以代表犧牲，亦即象徵放棄現有的物質快樂，以追尋性靈成長。何嘗不是放棄了愛情，追求更高層次自我實現的情狀呢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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